星期一, 三月 04, 2013

还记得十年前的非典

都十年了啊,难怪想起来的时候脑子里总有校园民谣作为背景音乐。

1.
正在普外实习呢,一天晚上夜班,听说急诊有个刀扎伤的,三线是个副高,带着我去看。南方不明原因肺炎的事已经流传了一阵子了,卫生部就在隔壁,还在一个食堂吃饭呢,倒也没听说什么确切消息。不过要去急诊,也还是戴上了厚的棉纱口罩。

急诊病房里躺了几个病人,刀扎伤的那个是青年男性,在一进屋右手边的床上躺着,身上中了六七刀,胸、腹都有,肚子上脂肪厚,没穿透,胸壁上的口子深。三线戴手套用手指探了探,胸壁上的刀也只扎在了肋骨上,没进胸腔。跟电影电视里不同,要一刀扎心上,不但要刀快,进刀的姿势也很重要,手艺加运气才能做到。

一线到三线担心的、实习生盼望的大手术没出现。顿时觉得索然无味,在急诊病房里转了一圈,其他人都也模糊了,左边最里面是个呼吸科的,看起来挺重,过去看了一眼。刀扎伤没什么大碍,三线拉着我乐呵呵地回病房了。

过了一周,查房、病例讨论。那天的三线看见我,很神秘的说,『你记得那天看刀扎伤的时候,里边有个老太太么?那是个SARS』。不确切的印象里,那好像是本院第一个SARS。

2.
还是在普外,一天下手术早,其他医生们都还在手术室里,带我的师兄后面还有个手术,于是我就回了病房。病房里护士一时找不到管床医生,有个病人不舒服,让我先看看。好像没什么大事,于是拉了个心电图。

过了几周,聊天,『你记得那次你给做心电图的那个病人么』『啊』『后来转积水潭,确诊是SARS,三天以后死了』

3.
普外转完了,去泌尿。泌尿科总是很欢乐的地方。刚去第一天,主任看我们正在那儿写大病历,说『写病历能治得了病么,去跟着上手术去』,赞,这句话我一直铭记在心。泌尿科的第一天就是在欢乐的手术中度过的,不记得原因是什么了,院总被尿浇了一脚,还解嘲说尿是无菌的。

第二天早交班,转其他科的同学跑来叫我们,说教办让过去。

教室里全班都回来了,教学院长也在。他说话有种金属的共鸣声,像在唱美声。是一个通知,全班停实习,回宿舍。

高我们一年的师兄师姐们已经是正式的住院医了,所以都坚守在第一线。后来很久,又见到带我普外的师兄,胖了,满月脸了。

4.
宿舍在胡同的一个小院里,两排平房,有个院子,门口有颗大树。就我们一个班,男生住里面那排房子,女生住外面。

当时正赶上卫生部要教学检查,搞一次全国长学制的统考。这是要和其他医学院比拼啊,于是搞得压力山大,比高考还紧张。每周1500道题,每个人的卷子都是那塑料袋装的。

不让实习了,医院也给封了,正好腾出时间做题。上午的时候,老师过来给讲题,没有教室,天气也热起来了,就在树下坐着,男生女生穿着睡衣围坐在老师旁边听题。

天还总是蓝的,老北京的鸽子在头顶盘旋,鸽哨一圈一圈的。房顶上邻居的猫总在上面趴着,看我们,听课。

5.
十年了,好多老师的面貌都模糊了,不过急诊科老师的形象还总是清晰的,因为医院里有她的塑像。

看得泪流满面:http://news.ifeng.com/shendu/zgxwzk/detail_2013_02/28/22596696_0.shtml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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